胤禛对此半信半疑,思索片刻,他命人捡起绢袋递给容远道:“徐太医,你看这绢袋用来装蚊虫是否可以?”
容远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下道:“绢袋织纹细密,若是有蚊虫被装在里面,只要束紧了袋口,就断然无法飞出来。”
胤禛微一点头道:“但是现在袋口敞开了,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解开袋口,放里面的蚊虫出来对吗?”若真是这样,那承乾宫中必有人接应,毕竟舒穆禄氏并非住在承乾宫中,不可能任意出入。
容远看出了他的想法,沉吟道:“回皇上的话,也许袋口根本没有束紧过也说不定,因为蚊虫只要吸饱了血,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是不会随意飞动的,所以就算袋口敞着,在它们觉得饿之前,也不会飞出来吸血。”
这样一来,事情便又回到了原点,除了舒穆禄氏有可疑之外,其他的就再无头绪。
舒穆禄氏在那里哀哀哭道:“皇上,臣妾自入宫以来一直深受皇恩,更得皇上眷顾怜惜,臣妾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伤害皇上的事。还有,臣妾若真有参与此事,于情于理,都该想方设法回避在这件事之外,又如何会自己凑上来,凭添这许多怀疑。”
胤禛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她道:“朕也想相信你的话,可绢袋之事,你该如何向朕解释?”
舒穆禄氏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哭着,犹如梨花带雨,惹人生怜,好一会儿,她勉强止住了哭泣,抹泪道:“皇上,臣妾想起来了,这种绢袋虽是臣妾亲手所做,但臣妾曾经送给过一个人。”
胤禛精神一振,连忙追问道:“是谁?”
“是成嫔娘娘。”在胤禛等人诧异的目光中,舒穆禄氏续道:“臣妾知道成嫔娘娘经常也会睡不好,所以臣妾特意送了几个装有干花的绢袋过去,希望可以助她入睡。”
“成嫔……”胤禛低低重复了一句,对四喜道:“立刻去请成嫔过来,另外将慧贵人送给成嫔的那几个绢袋都带来。”
待四喜离去后,他又道:“既然还有这么一回事,你刚才为何不说?”
舒穆禄氏一脸委屈地道:“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臣妾nǎ里会一直记着,若非一直在说这个绢袋,只怕臣妾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
舒穆禄氏自然不是真的忘了,而是故意要拖到现在才说出曾送绢袋给戴佳氏的事,如此才可以最大程度地减低胤禛对她的疑心,让胤禛以为她真是忘了此事,是在不经意间才想起的。至于熹妃……呵,她知道自己骗不过她,但那又如何,熹妃终只是一个妃而已,胤禛才是皇帝,只要胤禛相信她便够了。
凌若听出她是要将事情引到戴佳氏身上,虽然她对谁向弘历下毒手一事还不清楚,但最令她生疑的莫过于舒穆禄氏,哪怕她说得再漂亮再好听,也无法打消哪怕一丝疑心,当下冷冷道:“本宫记得,七阿哥那件事上,成嫔曾帮谦嫔做过证,慧贵人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
舒穆禄氏一脸茫然地道:“成嫔娘娘只是将事实说出来,臣妾为何要介意?若是照娘娘这么说,臣妾岂非要恨许多人?”
“但据本宫所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凌若话音刚落,胤禛已然问道:“熹妃,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事到如今,凌若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点头道:“成嫔之前来见过臣妾,说慧贵人仗着皇上宠爱,在景仁宫中横行无忌,全然不把她这个主位娘娘放在眼中,且还经常出言挑衅,成嫔原本念在慧贵人年轻不懂事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哪知慧贵人变本加厉,借口与成嫔一道用早膳,然后将一整碗粥倒在成嫔身上,将成嫔的身子都烫红了,成嫔气怒之下,随手拿起一个空碗砸向慧贵人,将她额头砸开了一个小口子,慧贵人威胁她说要告到皇上面前,让皇上治她的罪。成嫔心里害怕,便将此事告诉臣妾,让臣妾到时候为她在皇上面前美言。”
听完凌若的叙说,胤禛一脸诧异,想不到当中竟还有这么多事,未等他仔细问,舒穆禄氏已经不住摇头道:“没有,臣妾从未对成嫔娘娘有过一丝不敬,不错,当时臣妾确实将一碗粥倒在成嫔娘娘身上,但那只是一时失手,臣妾当时已经立刻跪地向成嫔娘娘认错了,可是娘娘认定臣妾是故意的,狠狠骂了臣妾一顿,还拿碗砸向臣妾。”说到这里,她拨开遮额的前发,露出一道半寸长的口子,已经结痂,“虽然成嫔娘娘打伤了臣妾,但事情弄成这样,皆是因为臣妾笨手笨脚打翻粥引起的,根本不怪成嫔娘娘,臣妾怎么可能去威胁她,还说要靠去皇上面前,若非熹妃娘娘您现在提起,臣妾根本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胤禛肯定了她的话,“不错,佳慧确实没有在朕面前提起过这件事,甚至不曾来养心殿求见过朕。”
凌若扫了舒穆禄氏一眼道:“皇上这么说,可是认为臣妾撒谎?”
“自然不是。”胤禛声音一缓道:“你随朕二十余年,又是朕最信任的人,朕岂会疑你。既然这事与成嫔有关,就等成嫔来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言语,至于凌若,虽然听出胤禛还是相信舒穆禄氏多一些,但舒穆禄氏没有去胤禛面前告状是事实。
眼下,她倒是不担心胤禛疑自己,她与胤禛经历了那么许多,彼此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的信任,不是舒穆禄氏三言两语就可以破坏的,她只是担心胤禛疑戴佳氏……
戴佳氏过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隐约还有几分窃喜,以为胤禛想到了她,只是不明白胤禛为何要特意叮嘱四喜转告她将舒穆禄氏送的那几只绢袋带上。
刚一踏进大殿,戴佳氏便感觉到殿内气氛有些不对,齐太医他们都在,甚至连早就已经辞官的徐太医也在,一个个均面色凝重,最令她奇怪的是,舒穆禄氏竟然跪在地上低泣不止,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舒穆禄氏利用自己砸伤她的事在胤禛面前告状吗?可若是这样,不应该来承乾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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