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贤此时得到女里报告,北府宰相、北院枢密使萧思温行猎闾山,中途遇盗,被害身亡。
“遇盗?”耶律贤震怒之下,将奏报扔到女里的头上:“你告诉朕,盗从何来?为什么谁都不找,偏偏就只冲着萧思温去?”
女里脸『色』涨红,跪下回道:“奴才该死,现场勘查,只有思温宰相和几个侍卫的尸体,身上的财物都劫去了,看案发的情景,的确是像山匪袭击。可能是思温宰相行猎过程中误撞到这些山匪,所以……”
“查!”耶律贤从牙缝中冷森森地说了这句话:“挖地三尺地查,查到凶手,查到真相,查到与案子相关的每一个人。”
“这……”女里面有难『色』:“闾山一带本就是行猎之所,山高林密,主上行猎的地方,都是预先清查过让人在外围守着才保平安。思温宰相这次是事出意外,只怕盗匪早已经远遁深山。再说,这么大的范围,简直是在草原上找一只羊,实在是……”
耶律贤冷笑:“天上的鸟飞过有影子,地上的羊走过有痕迹,怎么就查不到。思温宰相遇害若真是被盗匪所劫,这盗匪得了财物以后,就要变卖。若不是‘盗匪’所为,那就查谁最想杀死他?”他顿了一下,缓缓地道:“女里,你给我个日期,多少天能有结果?”
谁最想杀死萧思温?萧思温身兼北府宰相和枢密使两职,而在一些朝臣眼中,他出身虽高,但自己却没军功,素日不显山『露』水,除了处理朝政事务,就是黑山事变站队,嫁了个女儿进宫当皇帝罢了。就这么把北府的军政大权满把攥在手里,还要推行汉制,替皇帝从宗室部族手里夺权,谁不恨他。
论起来,朝堂上真有不少人想杀死他,甚至连女里自己都背地里叫过要杀了他。若从这里查起,哪里查得到?听耶律贤这意思,虽然看似叫女里“给个日期”,然而后面的“多少天”就已经说明,他要的是从快从速,而且还不能随便抓个人交差。
女里急了,跪下口不择言道:“主上,您杀了奴才吧,这种事,哪里就能够几日之内找到真凶了。穆宗皇帝在黑山遇刺,过了快两年了还找不着人呢,更何况……”
“住口。”耶律贤被说中隐事,大怒:“闾山的守卫,本就是你的责任。思温宰相遇刺,朕头一个就是要问你。朕都驻陛闾山,居然还能够有盗匪闯进来杀人之后无踪而去,你还敢跟朕推诿责任?”
女里不敢再多话,狼狈退出,忙去找高勋商议。高勋听了此言,不忧反笑,拍着女里的肩膀说:“这不正是一件好事。”
女里问他:“如何是好事?”
高勋冷笑:“你忘记黑山之上,萧思温是如何控制住的?”
女里一惊,似有所悟。
高勋又指点道:“既然主上要你去查这件事,你自然就可以借此事,乘机将这禁宫里里外外的权柄抓到手里,谁敢不服,就去查一查他是否是背后主指者啊……”
女里顿悟,忙一揖:“谢高郡王教我。”
高勋哈哈一笑:“你我兄弟,共同进退,何须如此。”他想了想,又问:“女里兄,如今皇后有孕,你们家的喜哥小妃,可能出头了?”
女里恍悟:“正是,我去问问喜哥去。”
他把喜哥送进宫去,其实也是不太管了,他侄女多,喜哥虽是他送进宫去博富贵,但正如他自己说的,皇帝要是不喜欢,他可以再换一个侄女进宫。
他管着宫卫,干脆自己直接进宫找了喜哥,问了之后才知道,居然喜哥进宫以后这么久都不曾得过耶律贤宠幸。他可不管缘由,当下就把喜哥骂了一顿,又放下话来说她若是再无用,他就把她送出宫去再换一个进来。
女里是个粗人,向来口无遮挡,喜哥听着他的训斥只含泪俯首,心中暗恨燕燕。但听着他又发牢『骚』说是自己如今要查萧思温被杀的案子忙成这样,侄女还给他拖后腿云云,不由眼睛一亮:“皇后的父亲死了?”
女里点了点头:“嗯。”
喜哥忙又问:“皇后知道了吗?”
女里眼一瞪:“我怎么知道?”
喜哥心里已经是喜不自胜,也无心再听女里训斥,当下忙一叠连声的各种答应各种讨好,好不容易把女里哄好送走,这边就叫了侍女乌拉,让她去打听皇后之事。等得乌拉回来,就说宫中并无人传说此事,还说自己打听的时候,被宫中管事的人训斥了,说是不得胡说。
喜哥心痒难忍,脱口道:“莫不是……主上怕皇后怀孕,不敢让她知道。”
乌拉忙点头:“想来是呢。”
乌拉又说了一事,原来前几日两位太妃去皇后宫中,谁知道不晓得说错什么,竟被皇后赶了出来,跑去向皇帝诉苦,也没了下文。如今两位太妃在自己宫中整日抱怨着呢。
喜哥听了这话,微一怔,竟出神了。
乌拉心下惴惴,忙叫她:“小妃,小妃——”
喜哥得意一笑:“咱们这就去找两位太妃去。”
却说燕燕这日正是午睡醒来,正坐在院中树下,青哥给她捏着腿,她觉得有些热了,就想叫良哥拿扇子,叫了两声才回应。燕燕问她:“你今天怎么啦?老走神。”
良哥一惊,还在犹豫怎么说:“我、我……”
青哥瞪了良哥一眼,忙接口道:“她昨夜没睡好,大概是累了。”
燕燕看了她几眼,心中闪过疑『惑』。
自那日耶律贤匆匆结束了闾山行猎,就带着她回了宫中,之后她这宫中就清静得厉害,除了她自己宫中几个内侍宫女,竟连个走动的人也没有。
耶律贤每天都过来看她,吁寒问暖的,可就是透着些古怪,胡辇和乌骨里好多天没来了,问起来就说忙。乌骨里忙也罢了,胡辇又能忙些什么?良哥青哥时常走神,时常叫她们两三声还没回应。
还是懒得理会,这几日她越来越懒,只觉得精神困倦,腰酸背疼的,许多事明明疑『惑』着,只在脑中一闪,就懒得思量了,见良哥如此,于是就挥了挥手道:“你要是真累了,就休息几天,我这里又没什么事。”
青哥忙道:“娘娘别纵着她了。良哥,去把昨天我们做的小衣衫拿来给娘娘看看。”
良哥点了点头,匆匆走出去,燕燕看着良哥的背影,有些奇怪:“良哥从闾山回来就有些怪怪的。青哥,她真的没有心事?”
青哥低着头,继续给燕燕捏腿,眼眶有些发红:“没有。娘娘现在一切都好,马上要有小皇子了,我们能有什么心事呢。”
谁知就在此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听得双古道:“两位太妃,娘娘在休息,你们不能进去。”
又听得啜里尖利的声音传来:“这么大的事儿出来,我们怎么可能不来见皇后,你们挡着是什么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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