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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妄想症男友

——电视剧《她和他的恋爱剧本》原著小说——

第4章 初露端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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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ve停了脚步,回头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情。

  “我们逃走,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情况紧急,还请您行个方便。”

  “是的,Dave,你放了我们吧,我保证处理完家里的事马上回来。”

  Dave闻言想了想,纠结地看向她们:“急事啊?”

  “嗯嗯。”

  “成,我就答应你们,一会儿见到少爷替你们说几句好话。”

  “Dave!”罗开怀已经沉不住气,“我是真有急事!”

  “我也是真心帮你啊。”

  罗开怀见说不通,索性拉上桃子硬闯,但是桃子确实技不如人,她自己就更别说了,三两下就被Dave一手一个地制伏。

  “知道有急事,还在这儿浪费时间?”Dave不徐不疾地说,“着急就快点跟我去见少爷。”

  5

  灯火通明,朱宣文还穿着刚刚那件浅灰色睡衣,坐在迎客厅正中的花梨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刮着茶。

  “被歹人骗了去?”他瞥她一眼,淡淡地说,“爱妃不必惊慌,朕自会派人救出国舅。”

  罗开怀急得头顶冒火,不过还是吸取刚刚的教训,沉声说:“臣妾家事,不敢劳烦皇上,臣妾和友人同去就好。”

  “既是歹人,爱妃金枝玉叶岂可与之周旋?”说着又看了看天,“况且又是这等深更天,爱妃一介女流,着实不宜抛头露面,这件事就交给朕处理吧。”

  交给你个神经病!她深深吐吸,又环视一眼四周,视线落在近旁一把装饰短剑上。

  “皇上,臣妾姐弟情深,此事恕难假手于人,还请皇上见谅。”

  “朕意已定,爱妃不要再说了。”

  他说罢放下茶碗起身离席,以示这事再不容商量。罗开怀盯着他堪堪转开的背影,迅速朝那短剑靠去,剑身虽不锋利,好歹也能比画几下,时间紧迫,也只能冒险一拼了。

  谁知手还没触到剑身,就觉腰间被人一把捞住,接着整个人被扳过来,抬头正对上朱宣文那张近在眼前的脸。

  “你对朕,就这么没信心?”

  她不甘心地又看一眼那柄剑,愤愤然瞪着他:“你若是想帮我,就立刻放了我!”

  “我不放,才是帮你。”

  “你这个神经病!”

  她又踢又挣扎,结果却只是被他箍得更紧。

  “歹人作恶,无非针对人性中的弱点。你弟弟被骗,说明他物欲膨胀,是为贪;识不破歹人的骗局,说明他智慧不足,是为蠢。又贪又蠢,你这弟弟,与其十万火急把他救出来,倒不如让他经受一番教训,于他而言,也是人生收获。”他一口气说完,薄唇微抿,眼中一抹得意神色,“这个,才是对他真正的帮助。”

  罗开怀快要被他气疯了,上身被箍紧,就用双腿拼力乱踢,踢着踢着陡然见他神色一紧,好像被踢疼了哪里,痛苦难忍的样子。她心中一阵狂喜,暗想再补几下也许就可以挣开他逃走了,谁知下一秒就被他反拧双手横抱而起,紧接着大步离开迎客厅。

  “神经病!放开我!朱宣文,你这个超级大神经病!”

  任她叫破喉咙,他也脚步不停,她又向桃子求救,却绝望地发现桃子正被Dave像猫捉老鼠一样地逗弄着:桃子向左,Dave就向左;桃子向右,Dave又向右;桃子借力跃过一个屏风,一抬头又见Dave拦在眼前。

  “桃子,救我!”罗开怀在自我安慰一样的呼喊中,眼睁睁看朱宣文抱着自己走向楼梯,走上二楼,最后将她扔回半小时前的那间储藏室。

  “这里的床很舒服,好好休息,天亮前还能再睡一会儿。”

  他说话的样子很温柔,声音也很温柔,两只眼睛像蔚蓝大海一样深情地看着她,只是身体把她紧抵在墙边,一只胳膊横挡在她颈前,令她稍一动弹就会咳嗽连连。

  “朱宣文,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接下你这份工作!”罗开怀感到自己马上就要爆炸了,什么也不再顾忌,信口乱叫起来,“你这种神经病简直就无药可救!没有哪个心理医生能治好你!你就等着关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吧!”

  他却不急也不恼地看着她,好像她才是那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爱妃今日关心则乱,欺君之罪,朕暂且按下不计,”说着又看看窗外,“无论如何,朕保证,天亮之前一定救出令弟。”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救一个人,还怕救不成吗?”

  “神经病!疯子!”

  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抵住脖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终于松开了手臂,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她抚着脖子快步跟上,却见他走到门口又迅速回身站定,她脚下一个没收住,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定定看着她,唇畔挑起一点戏谑的微笑:“这么舍不得朕离开,是想要朕今晚留下来陪你吗?”

  吓得她急忙后退:“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他的笑意更深了些,吓得她毛骨悚然,更加连连后退。他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不待她惊魂平复,房门已经砰地关上,传来落锁声。

  罗开怀环视了一眼这间不久前刚刚逃出去的屋子,窗子还开着,窗帘狼狈地垂在窗外,风从窗口吹进来,像在发出得意的嘲笑。

  一阵怒火攻心,她狠狠地踢向脚边柜子,脚趾立即剧痛,她抱着脚,龇牙咧嘴地蹦到床边躺倒,脑中不知怎么一下想起桃子刚刚那句话:你不走,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朱宣文?

  神经病才会喜欢那个疯子!

  “啊——!”

  6

  桃子一脚钩起木架上的古琴,双手抱着扔向Dave,Dave堪堪接住,攻势便缓了一拍。桃子趁机跑向门口,眼看就要出门,却又被Dave贴地扔回来的古琴绊住,整个人顷刻摔趴在地。Dave拖住她的脚,从从容容地将她拽回屋内,好像是从一开始就算好了的,既不早一分钟拽,也不晚一分钟拽,偏等这一刻出手,存心戏弄她。

  桃子气极,奋力踢开他跳起来,却被他一臂捞回,两下就重新按趴在地上。

  “这位警官,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警察,就小看我们这些民间高手哦。”Dave得意扬扬地说。

  桃子闻言一惊,奋力回身,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堪堪涌到喉咙口,却终究忍住了。

  Dave失笑地摇一摇手:“别慌,小警察妹妹,我可没调查过你,你的身份嘛,从功夫就看出来啦,正统有余机变不足,一看就是警校里教出来的。”

  桃子哪里肯信?“你从我的功夫就能看出我是个警察?”

  “一般人当然是做不到啦,不过对我这种天赋异禀、学贯武林,又自幼浸淫在功夫世界里的人来说,就实在是太简单了,啊哈哈哈哈……”

  Dave发出一阵近乎魔性的笑声,像走火入魔的武功高手沉浸在自己无上愉悦的内心世界中。

  “戴公公!”朱宣文突然站在门口喝道。

  笑声戛然而止,Dave立即换上一脸恭肃:“皇上。”

  “放了她。”

  “是。”

  Dave按住桃子的手顷刻一松,整个人弹簧般弹了起来。他的动作太快,倒是桃子趴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恢复了自由,急忙一撑地站起来。

  桃子警觉地看看朱宣文,又看看Dave,慢慢移动脚步,朝罗开怀之前没碰到的那把短剑挪去。

  “那把剑只是装饰物,并不能伤人。”朱宣文淡淡地说,“即使是真剑,你没练过剑法,拿到了只怕也没什么用。”

  桃子思忖片刻,咬着唇愤愤地放弃那把剑。

  “这位姑娘请放心,你既是罗妃的朋友,朕便不会害你,刚刚将你二人关进监牢,只因宫中规矩不可破,擅闯宫门、假扮刺客,无论如何都要惩戒一二。”

  这话让桃子有些意外,想了想问:“这么说,你并未真正怪我们假扮刺客?”

  “你们此举虽然过激,但并无恶意,朕原本也只想将你们关至天亮便释放。”

  “既然是这样,开怀……罗妃家里突发急事,你为什么就不能变通一下?”桃子到底不是罗开怀,虽也明知朱宣文有妄想症,但还是无法自然地把他当皇上对待,“现在她弟弟还在歹人手中,晚一分钟营救就多一分危险,你难道全不在乎吗?”

  “姑娘说的哪里话?”朱宣文倒对她的态度不以为忤,“国舅也是朕的子民,子民有难,朕岂会不在乎?只是罗妃金枝玉叶,此刻又情绪激动,贸然前去只怕徒增危险。就算姑娘你身手敏捷,在歹人堆中只怕也难以护她周全吧?”

  桃子一怔,猛然想起刚刚被Dave拦着救不到罗开怀的情形,虽说传销窝点未必有Dave这么厉害的角色,可是胜在人多,万一真有个冲突,她还真未必护得了她,更别提救她弟弟了。

  这个精神病,想得倒挺周到。

  桃子转念一想,又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可以叫上队里……衙门里的朋友同去,到时不但能救出人,也许还能顺便端掉一个歹人窝点。”

  “啊哼哼哼哼,”Dave在一旁摇着腰肢窃笑,“你是说衙门里的同事吗?”他故意把“衙门”二字咬得特别重。“恕我直言,只怕你这边刚刚通知,那边就连人带窝都不见了,到时你别说是救人,恐怕连只苍蝇都救不出来。”

  分明是在讥讽警匪一家,桃子什么都能忍,唯独这句忍不了,当下怒道:“你说什么?”

  “忠言逆耳,我也是实话实说。”

  “信不信我告你诽谤,拘留你?!”

  Dave还要还嘴,朱宣文适时给了个眼色,又劝桃子道:“姑娘息怒,朕有个主意,不知姑娘中不中意?”

  中不中意还不都得听你的?桃子暗哼。“什么主意?”

  “此事交给戴公公全权处理如何?”

  他?桃子翻了个白眼看向Dave,看着看着却是眼中一亮,一瞬间只觉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清明起来。

  Dave这身功夫,保守估计也相当于十个她自己,他若肯去,当然是最好的。只是,他会尽心救人吗?

  “戴公公,朕将此事交给你,你能否保证天亮之前将人带回?”

  Dave扑通跪倒:“皇命在上,奴才定不辱命!”

  还真是像模像样。桃子看一眼腕表,又小半个钟头过去了,暗想难得朱宣文松口,还是先走为上,便说:“有戴公公协助当然再好不过,事不宜迟,咱们快点。”

  “姑娘且慢。”朱宣文却又拦住她,“此事戴公公一人足矣,今夜罗妃情绪激动,姑娘就留下来陪伴罗妃如何?”

  桃子正要发作,却被这后半句一下点醒。她抬眼向楼上方向看去,上面仍不时传来罗开怀的拍门喊叫声,且不说今夜留她在这里会把她急成什么样,就说把她和朱宣文单独留在这大宅里,她也是不放心呢。

  可是如果让Dave一个人去……桃子向Dave看去,垂眸片刻,又抬眼看着朱宣文,说:“我们就以天亮为限,如果到时戴公公不能带人回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走的,你这皇宫禁地也拦不住我。”

  “姑娘巾帼豪杰,朕十分欣赏,就依姑娘之言。”

  宽厅明灯下他的笑容十分夺目,竟然真有些天子风范,桃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刚才猜测罗开怀有几分喜欢他,如今看来,这几分所占的比重,只怕不少呢。

  7

  “那个疯子的话,你也信?!”

  罗开怀通红着双眼,顶着一头可以为咖啡品牌代言的头发,双手在空中半握着,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聊以慰藉。

  “开怀,你先别这么紧张,其实我觉得他还蛮靠得住的。”

  “他脑子有病啊!”

  “他除了精神不正常,别的方面还是蛮正常的。”这句说完,似乎连桃子自己也觉得实在难以安慰人,只好又搜肠刮肚地想词,“起码,Dave脑子没毛病。”

  “难说!”

  罗开怀又开始抓头发,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疾走。其实自她刚刚见到桃子也再次被关进来起,就知道她们今夜没戏了,原本盼望和桃子孤注一掷再逃一次,谁知桃子竟也被那家伙灌了迷魂汤,相信他会派Dave去救人。

  “开怀,你先冷静,现在离天亮也就剩一个多小时,我跟他说好了,如果到时Dave不带着人回来,我就叫来警队里的同事,无论如何都冲出去。”

  “那为什么不是现在?对,就是现在,就说我们被非法拘禁了。”

  桃子犹豫着:“我是觉得吧,Dave把人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啊——!”

  一会儿被柜子绊到,一会儿又撞到桌子,储物间里东西多,不多时,罗开怀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许是身上实在疼痛难忍,又或许是天亮前最疲倦的时刻来临,她疾风似的脚步放缓,最后终于停在了一把躺椅旁。

  “桃子,你说Dave真能在天亮前把我弟弟救回来吗?”

  “一定能!”

  罗开怀长叹了叹,疲惫地坐到躺椅上。

  当第一抹光亮冲淡夜的浓黑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罗开怀烦躁地捂住耳朵,不过紧接着又放下手,不敢相信地看向桃子。桃子对她点点头,眼中露出同样的喜悦——小白只有对陌生人才会大叫!

  她一跃跳下躺椅,跑到窗边抻长脖子。看不见大门口的情形,只听到小白叫得越发激烈,还有被吓得鬼哭狼嚎的熟悉的男子声。

  “大笑!罗大笑!”

  男子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听到就哭喊着朝这边窗下跑来:“姐,救我!啊,救我啊——”

  罗开怀飞快地返身跑向门口,奋力拍门:“放我出去,放我……”

  门陡地开了,她一个踉跄堪堪撞在开门的男子身上。她瞥他一眼,什么也顾不得说便向外跑去,只是跑了两步又猛然停下来,踯躅片刻,返身回到他面前。

  “那个,对不起。”

  “爱妃何出此言呢?”

  “我刚刚,冲撞了你。”

  朱宣文淡淡一笑,出色的五官在暧昧的晨曦中闪现一抹撩人的惊艳,罗开怀心跳一顿,急忙垂下眸去。

  “甫一开门就有美人入怀,实是今晨第一幸事,爱妃不必介怀。”

  “呃,还有,我弟弟的事还要谢谢你。”

  “朕说过会将令弟安然接回,君无戏言,爱妃现在可是信了吗?”

  她忙不迭地点头,忽然想起灯火通明中他坐在花梨木椅子上,一边刮着茶,一边说:既是歹人,爱妃金枝玉叶岂可与之周旋?他还说:朕保证,天亮之前一定救出令弟。

  胸中忽然有充盈的感觉,好像前所未有,却又万分熟悉。

  “皇上金口玉言,臣妾信了。”

  像有一点光彩忽然点亮他唇角,那光彩一点点、一点点地漫上来,直漫到他眼睛里。

  “令弟已经在楼下等着,快去吧。”

  她怔了一怔,这才想起这件事。真是奇怪,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她竟把担忧了一整晚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8

  罗大笑已被Dave带至了迎客厅,手里正拿着朱宣文常用的那把茶壶,眼睛又盯在一只琉璃花瓶上,刚放下了茶壶,又被雕工细腻的屏风吸引了去,跑去一扇一扇地抚摩着,恨不得周身都长满眼睛,把这屋子里里外外翻看个遍。

  “罗大笑!”

  罗开怀在屏风旁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斥责道:“谁叫你乱动人家东西的?”

  罗大笑猛然回头,这才发现姐姐已在自己身旁。“哎哟,姐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啊!”说罢定睛看了看罗开怀那身复古衣裙,眼睛发亮地问,“姐,这是什么地方啊?片场吗?你不当心理医生,改拍戏啦?”

  “我的事不要你管,这是别人家里,不许乱动人家东西。”

  罗大笑揉着后脑勺,缩着脖子“哦”了一声,嘀咕着:“一见面就这么凶,比那帮人还凶,早知道不回来了,干脆留在那边受罪。”

  罗开怀一听“那边”,不由得又一下子心软,扳过弟弟的肩膀紧张地看上看下:“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受伤了吗?过程还顺利吗?”

  “顺利得不得了!”罗大笑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几步跑到Dave身边,“多亏这位大哥功夫好,那帮孙子起先看就来了一个人,本来还不想放我,结果大哥一出手,就见满屋子嗖嗖嗖、乒乒乒,我都没看清大哥是怎么出手的,人就已经全趴地上了。后来我们俩走的时候,那帮人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

  罗大笑一边说,一边又向Dave投去崇拜的目光。Dave被夸得春风得意,下巴都抬高了几分。

  罗开怀半是愧疚,半是感谢地点了点头:“Dave,谢谢你。”

  “谢字不敢当,”Dave阴阳怪气地说,“您别骂我,我就知足了,快好好瞧瞧您这宝贝弟弟,别回头发现少了根汗毛,又怪到我头上。”

  和Dave的积怨的确不是一两句就能化解的,罗开怀沉默片刻,只好又去查看罗大笑。

  “他们有没有虐待你?这几天有没有打过你?”

  “打倒是没有,就是逼着我骗人,”罗大笑嬉皮笑脸地说,“你弟弟我虽然好吃懒做,但是品质好啊,而且脑子机灵,一直跟他们兜圈子来着,也没受什么罪。”

  “还说自己机灵,机灵会上人家的当?”罗开怀嘴上数落着,脸上却总算不那么紧绷了,“以后多长点心,找工作的时候踏实一点,不要再像这次一样被人骗,记住了吗?”

  谁知一听找工作,罗大笑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摆手说:“No,No,No,姐,我以后再也不找工作了,那都是没本事的人养家糊口才干的。就在刚刚,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能充分发挥我才华的生财之道。”

  罗开怀一听又警觉起来:“你又上了什么人的当?”

  “咱爸!”罗大笑得意地说,“你觉得咱爸能骗我吗?”

  本来问的时候,罗开怀还抱着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但听到“爸”这个字眼,那仅存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你要跟爸做什么?”

  “哎哟,姐,看你那紧张兮兮的样子,”罗大笑嗤之以鼻又雄心壮志地说,“我跟着咱爸,当然是学炒股啦!刚刚回来的路上,我跟爸报平安,结果你猜怎么着?爸说他前几天买的一只……叫什么集团的股票,嗖嗖嗖地猛涨,几天的工夫已经翻了快一番了,这样下去,不但欠的债能还上,还能赚一大笔呢。”

  “所以你就要跟着他炒股?”罗开怀简直肺都要气炸了,“罗大笑,别人不知道咱爸,你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他股票炒成什么样,你还要跟着学?你年纪轻轻,工作谋生这种事,怎么能放在炒股票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呢?”

  “姐你先别急嘛,”罗大笑也不高兴了,“怎么我还没开始做呢,你就灭我志气?咱爸以前赔得多是不假,可那不是交学费呢吗,现在学成了,你看怎么样?一出手就战绩惊人!我要是跟爸学成了这个,以后那就剩下在家数钱了,姐你得支持我。”

  罗开怀气得无话可说,刚开始见到弟弟的喜悦荡然无存。罗大笑说到关心的事,心思也一下子飞出老远,看了眼时钟,算计着开盘之前得赶回家,匆忙提出告辞。罗开怀也不留他,站在原地送也不送,还是Dave念及他怕小白,提出可以送他出门。

  桃子一直默默站在门口,此时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的家庭她太了解了,因为了解,所以无话可说。

  待到把桃子也送走,罗开怀独自走回小楼,途经人工湖上的小桥时,这一夜的疲倦排山倒海般压来,压得她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桥栏,一低头,看见水中一个疲倦的倒影。

  罗开怀,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这么累?

  石桥下方忽然又多了一个倒影,那倒影伫立片刻,也慢慢上了桥,默默立在她身后。

  “你弟弟平安获救,你却好像不大高兴?”

  他的语气里少了几分皇帝的腔调,不知是否也是因为疲惫。

  她叹了叹,凝视着水面说:“我在想,或许你之前说得对。我弟弟那种人,也许不救他,让他吃点苦头,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帮助。”

  “你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晚。”

  “可是我明白又有什么用呢?要他明白才行啊。”她又叹了叹,忽然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相信命运吗?”

  他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是不是每个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是注定的?所以我们每个人,无论这一生遇上谁、做什么,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变?所谓命运,就是从一个既定的起点,走向一个既定的终点,哪怕那个终点是万丈深渊,有人拼命地想拉你脱离,可命运终究是命运,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说完默默地垂下眸,并不要求他回答似的,回身,茫然地凝视水面。

  一双手盖住她双肩,掌心传来暖人的温度,她一颤,向他侧了侧头。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只能掌握自己的,却无法控制别人的,有时你可以帮他走一步路,却无法代替他走接下来的每一步。”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低沉,似乎有种舒缓疲惫的魔力,让她想要将身子向后靠一靠,哪怕一时半刻也好。

  “比起命运,我更相信缘分,”他接着说,“不管命运是否能改变,我相信人和人的相遇,必然有他们相遇的因由。”他把她扳回来,凝视着她问:“你呢?你相信吗?”

  他迎着光站在晨曦里,晨光把他的面容渲染得登峰造极,那双眼睛散发出迷人得要命的光芒,偏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叫她竟忘了他在问什么。

  只不由自主地轻唤:“皇上。”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眼中跃入一点喜悦,那喜悦渐渐漫开在脸上,笑容比晨光更明媚。他轻揽她入怀,吹来一阵晨风,带起桂花香,还有他身上晨曦一般迷人的味道。

  忽地似乎记起来了。他刚刚问什么?相不相信人和人的相遇,有必然的因由?

  我可以说我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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