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去求老夫人。
老夫人听完陈姨娘的请求,当下气得将桌子边上的药碗砸过去,砸在陈姨娘身上:“你这个混账玩意,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夫人答应廷正去李家学习,一来是李国荇主动开口的;二来也是最重要的,老夫人很清楚以廷正的资质根本请不到好先生。哪个好的先生会愿意教这样一个学生。
老夫人也想过将廷正放到族学,但是月瑶死活不愿意,她自己也怕这个孩子被带坏了,带坏了一个廷晁可不能再带坏了廷正。可送廷正去李家学习,不代表可以送廷晁去,主动开口与求上门那是两码事。连家与李家都是书香门第之家,现在连家势弱,但是去也不可能求到李家去。这若是真让月瑶去求李国荇,连家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陈姨娘泪流满面道:“老夫人,求老夫人开开恩,廷晁再这个样子下去就要废了,求老夫人开开恩。”看着儿子越来越往歪路上走,陈姨娘心急如焚。
老夫人万般话语也都吞回去了,到最后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来人,送陈姨娘回去。”
陈姨娘走后,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许当然将廷晁放在我身边养着,廷晁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当日她是想将廷晁放在身边养的,为此还抱到了上房。只是她上了年龄,精力有限,廷晁又特别的吵闹,她受不得这般吵闹,一个疏忽孩子就发烧了。等廷晁烧退了,她就让陈姨娘将廷晁抱回去自己养。却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被养成这个样子。老夫人心底也有一点后悔,可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得想着如何去改变。现在能做的就是如何补救了。
老夫人过了好久后说道:“等大老爷回府,让大老爷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话对他说。”这件事得儿子自己解决,她老了管不过来。
连栋方跟连老夫人在屋子里谈了半天,连栋方出去的时候面色铁青的。连栋方出了上房就将廷晁捆绑了起来,对廷晁用了家法。随后,勒令陈姨娘三个月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月瑶得了消息想起郝妈妈刚才滇醒,叫来郝妈妈问道:“妈妈怎么就这么肯定祖母跟大伯不会答应?除了怕丢了连家的脸面,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月瑶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郝妈妈没想到月瑶竟然将她想好的借口都给堵了:“就是姑娘说的,若是送了廷晁少爷去李家学习连家的脸面就丢尽了。”
月瑶挥手让众人出去:“郝妈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你应该知道廷正现在去了李家学习,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也有个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月瑶见着郝妈妈为难的神色,月瑶道:“妈妈放心,我只是希望心中有数,别到时候一个措手不及,我不会将这件事再告诉第三个人。”
郝妈妈见着月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情,心里再三衡量。老夫人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廷正少爷又去了李家。若是将来连家与李家有什么冲突,姑娘肯定会迁怒于自己。郝妈妈斟酌半天才说道:“姑娘,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大老爷跟李大人有些不对付。”
月瑶打了一个冷颤:“有什么不对付?”大伯父跟李伯伯两人竟然有私怨,这么说,月瑶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郝妈妈在连府有二十多年,对连府内的事情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大老爷跟李大人有什么不对付,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所知道的是当年老太爷跟李老太爷是好友,经常带着李大人到府邸做客,可是大老爷跟李大仁因为性情不投没有深交,不过李大人跟二老爷性情相投却成了好友。”郝妈妈对于两人不对付知道一些,但是这些事情关乎上一辈不好说太详细,只让姑娘知道大老爷与李大人不和足够了。
月瑶突然面色惨白,当年诬陷李伯伯的幕后主凶不是莫氏,而是大伯父了。诬陷的事是大伯在幕后指使的,那当年莫氏谋夺她钱财的事大伯肯定也知道的,也就是说后来她被卖的事大伯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还会是幕后的主使人。
月瑶全身发抖,这件事大伯父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没有大伯父的首肯,莫氏没这么大胆子做下这件事。也就是说卖她的不是莫氏,而是他的亲伯父。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月瑶喃喃地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一定是我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莫氏卖她,是她贪婪恶毒钻入钱眼去了。可是大伯为什么要卖她?她可是他嫡亲的侄女为什么?为什么呀……
郝妈妈见着月瑶浑身打,赶紧扶着月瑶道:“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被吓着了。
月瑶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现在只想静一静,好好想一下这件事:“郝妈妈,我头有些疼,你扶我到床上躺会。”
郝妈妈忙扶了月瑶上床。
月瑶望着郝妈妈说道:“妈妈,刚才的事谁也不能说,就是祖母也不能告诉,我不想让祖母担心。”祖母这么精明的人,若是郝妈妈一说了自己的异常肯定会怀疑。
郝妈妈心里万分狐疑,但是却还是点了头。这件事原先就是她的错,她将上一辈的事告诉给了姑娘,老夫人知道了也要责怪她。当然,责怪是不怕,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告诉老夫人也没影响。
月瑶忍耐住心底的惊涛骇浪:“跟他们说一声,我睡觉的时候别进来。”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月瑶躺在床上半天,想着上辈子的遭遇,原来她恨错了人。真正的幕后主谋是大伯。想到这里月瑶的手指头都泛白,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谋夺她手里的钱财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卖了她?难道他就不怕这件事万一事发,连府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月瑶想到这里苦笑,她还是太稚嫩,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事情绝对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的,大伯父不会就因为二十万两银子就卖了她,肯定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内情。想着周树的癫狂,月瑶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个疯子,那个疯子一般的人。
月瑶过了好久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大伯卖了她又如何?上辈子是她蠢,才会如一个木偶一般被他们操纵。这辈子若是害敢卖她,她就跟他们鱼死网破,看看她们敢不敢。最糟糕不过是一条命,她再不要受上辈子的屈辱。
月瑶挣扎了半天,最后默默地念着京温才求得了平静。其实重生以来月瑶一直都有这个怀疑,只是她自欺欺人不愿意多想。在月瑶内心深处她宁愿相信这是莫氏一个人的作为,也不愿意相信大伯父参与其中。毕竟对月瑶来说莫氏是一个外人,连栋方却是她的血亲。现在事实摆放在眼前,虽然心里万分震撼跟悲痛,但是这件事也算彻底落下了,也就没那么多的疑虑与猜忌。
月瑶相通以后,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见着邓妈妈在床沿边。月瑶不得不庆幸,她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邓妈妈见着月瑶睁开眼睛,赶紧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坦?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刚才郝妈妈强调了三姑娘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让她们别进去打扰。这句话对花蕾他们有用,对邓妈妈却没用。邓妈妈听完郝妈妈的话就到屋子里,见自家姑娘真是睡着了才放心。可是姑娘这一睡就睡了这么长时间,邓妈妈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姑娘是累着了。
月瑶抓着邓妈妈的手,低低地叫道:“妈妈……”
邓妈妈浑身一震:“姑娘,怎么了?郝婆子跟你说什么了?”一定是说了不好的话,一定是这样的。
月瑶摇头:“不是,我刚才做噩梦吓着了。”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邓妈妈,也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月瑶起床,又仿若没事人一般。郝妈妈望着沉静如水的月瑶,心里暗暗叹息,三姑娘的心思太深她看不透。咳,可惜了,若是三姑娘是个儿子,连家说不定还会再出一个惊世绝才。
月瑶梳洗以后,见着还没到饭点去了小佛堂抄写经书。郝妈妈看着月瑶的背景,眼中有着疑惑之色。据她所知道的,姑娘一般都是心不静才会抄写经书,姑娘到底因为什么心不静了。
月瑶抄写完经书出来,对着郝妈妈道:“妈妈,你能跟我说说,府邸的事情吗?”月瑶对连府内的事情很陌生,她要想保全自己就必须要了解府邸内外所有的事情。
月瑶经过慎重的思考,决定重用郝妈妈。邓妈妈不擅长这些争斗,月瑶这些日子思来想去也就理解了。她母亲是嫡长女,得父母兄长疼爱,自小就没受过苦;嫁人后得婆婆喜爱,与丈夫也是琴瑟和弦,就算没有子嗣也没有兴风作浪的妾室。可以说她娘除了忧愁子嗣的事外,过得很幸福;跟在娘亲身边的邓妈妈管家肯定是好手,但是对于这些争斗稍逊一筹了。郝妈妈是祖母给的,肯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被祖母派到她身边。
郝妈妈望了一眼月瑶:“姑娘想知道什么?”
月瑶也没指明哪一点:“你想到什么说什么。”
郝妈妈随意说了一下府邸内的事务,月瑶认真地听着。听完以后,还记了下来。月瑶清楚记得文先生说过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当然,文先生说的是将看过的美景色描述下来,而不是印在脑海里。当然这些在生活之中也一样通用。
郝妈妈见着月瑶记下她说的话,面色惊疑不定。
月瑶笑着解释:“我记性不好,怕转眼就忘记了,所以将这些记下来。若是忘记了,到时候翻看一下。”
郝妈妈自然不敢有异议,但是心里的疑惑却是越发的浓了。三姑娘聪慧好学,资质上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现在说自己记性不好,这不是怪事,只是这些话她却不好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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