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又开始做起了许多年不曾有过的恶梦,梦里血腥味让她窒息得无法喘气,十年前那个早晨,她被声惊醒,惊慌赤足跑进父母的卧室,妈妈一动不动躺在,美丽的脸庞安详宁静,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一朵血色牡丹绮丽绽放在她胸前。父亲紧紧抱着妻子正在冷却的身体,悲痛欲绝:“云若,云若——”他的眼神如濒临死亡的困兽般悲恸绝望,握住妻子的手,把她用于自杀的手机械移到了自己胸口……他的心腹亲信赵晓峰和傅传玉冲了进来,“宇哥,冷静,冷静——”赵晓峰抢下他手中的,“你还有小小,还有小小呀——”父亲黯淡得没有一丝生机的目光慢慢转到女儿身上,惊骇中的她终于恢复了意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小小猛然从坐起,手捂在胸前急促大口喘气,在黑暗里静坐了很久,气息才逐渐平复下,头痛得如同要裂开一般。母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要一合上眼就会看见血淋淋的一片,于是彻夜不敢入矛以致神经衰弱。为了给她治病,父亲派人满世界寻访名医,整整二年,她看了西医看中医,看了脑科看心理医生,最后虽然治愈了,却落下了个偏头痛的病根。
摸出几片止痛药,走到客厅里的饮水机前倒了一杯冷水服下。午夜二点,江雅秋还没有回家,大概又陪耿少昀应酬去了,小小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中央四顾,只觉空旷寂静。手机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分外刺耳,是父亲左右手之一傅传玉,小小盯着闪烁的屏幕犹豫。手机铃音不停的响,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意思。小小叹一口气,傅传玉的耐心天下无敌,而且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电话,她不得不认输,按下接听键,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惜若,”傅传玉说话一向干脆利落:“下月初九是宇哥五十大寿,你记得要回来。”
小小沉默,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名字杜惜若,是杜修宇亲自为她取的名字,惜若——珍惜云若,既然珍惜她,为什么要狠心的逼死她?
半天等不到小小的反应,傅传玉疑惑:“惜若?”
小小回过神,答应:“傅姑姑,我在听。”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我安排人去接你。”
“傅姑姑,到时候再说吧。”
“什么叫到时候再说,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傅传玉一生气就会提高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你听着,如果到了初六还不见你回来,我就亲自带人去把你押回来。”
小小苦笑:“傅姑姑,我头痛。”这是她的杀手锏,平日里,只要她一说头痛,所人立即三缄其口。果然,傅传玉的声音马上变得低柔:“你好好休息吧,记得下月初六之前回来,你爸爸天天惦着你呢。”不给小小任何拒绝的机会,她迅速挂断了电话。
小小又叹一口气,扔下手机,窝进的沙发里。头脑一片空白,静静躺了好一会儿,意识逐渐迷糊。
江雅秋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小小,赶紧推醒她,“怎么睡这儿,当心着凉。”
小小睁开朦胧睡眼,茫茫然看她,喃喃喊:“妈妈——”
江雅秋哭笑不得,“苏小小,我有这么老吗?”
小小完全清醒了过来,打着哈欠坐直身躯,“这么晚才回来?耿绍昀也太没人性了,狠毒压榨你的劳动力,简直是敲骨吸髓。”
“你呀,”江雅秋笑,轻敲一下她的脑门,“拿了人家的钱,就该替人干活,怎么可以在背后说老板的坏话。”
“那也不用这么卖命呀,”小小揉揉脑门,想起了耿绍谦的话,一拍脑袋,说:“你该不会是暗恋耿昭昀吧?完了,完了,兄弟相争,同根相煎。”她越说越起劲,两眼发亮,连连感叹:“又一曲爱恨情仇的悲歌,情义两难,兄弟美人,孰轻孰重,何去何从……”
江雅秋笑骂:“滚一边去,你是不是中的毒太深了,什么荒唐的情节都能联想出来,怎么工作就没见你这么用心过?”
“嘿嘿——”小小心虚干笑,慢慢向自己卧室走去:“习惯性条件反射,条件反射而已,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从明天起我休年假,一共七天,车钥匙留给你,你想用就自己开车上班,不想用就搭公车去。”
小小立即转身奔回江雅秋身旁,兴奋的问:“你会去哪儿玩?带上我一起去,行不?”
“不行,”江雅秋板着脸正儿八经说:“你给我好好上班去,要做的工作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等我休假回来,如果你还没完成工作,以后就别想休息。
小小很郁闷,斜托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江雅秋,一副受虐小媳妇样。江雅秋的脸终于坚持不住,“哧”一声笑起来:“行啦,别装可怜了,我是回乡下老家看望母亲和妹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小也笑,伸手对着江雅秋作拥抱状,煽情说:“啊,世上只有秋姐好。”
消受不了她的热情,江雅秋一边闪避,一边笑着说:“先把你的工作完成了再说,如果做得好,等我回来后就批你七天年假,让你回家去看看你口中那个凶神恶煞的爸爸,来公司半年还没见你回过家呢。”
小小笑容淡去许多,显得有点漠然:“那倒不必,我不想回去。”
江雅秋愣了愣,小心翼翼问:“你父亲对你不好吗?”
“好,非常的好,如珠如宝,可是……”小小轻轻摇了,没有再说话,她永远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母亲与她外出归来,推开卧室的门,看见两具的躯体在交缠。苟合的男女没任何羞愧之色,女人倚在杜修宇的怀中,冲着母亲得意的笑,杜修宇对母亲冷冷说:“出去,下次进来之前记得。”看着母亲满脸泪痕踉跄离去,那一刻,她恨透了父亲。当天夜里,母亲轻抚着她的脸,低低饮泣:“对不起,小小,妈妈太累了,原谅妈妈。”第二天,她永远的失去了母亲。从此,再也没叫过杜修宇一声“爸爸”。成年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母亲的故乡,远离了杜修宇。
江雅秋插上精致的小电壶开始煮咖啡,“我定了早上六点的飞机票,现在是凌晨三点,睡不着啦,你呢,睡觉还是喝咖啡?”
“我也睡不着了。”小小双手抱膝,下颌顶要膝盖上,呆呆盯着咖啡壶上冒起的白色水雾出神。
“小小,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江雅秋问得突然,小小不解望着她,她继续说:“在夜总会里做舞女,就是俗称里的‘鸡’,我的亲生父亲把我送到了那种地方。”
小小震惊,结结巴巴:“怎么会、会有这、这种父亲……”
“并不是每一个父亲都会珍爱女儿如珠如宝,那个人,我从来不认为他是我的父亲,虽然是他给了我生命。”江雅秋对她笑笑,仿佛不甚在意:“他是我们家中的恶梦,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每一次回家都是为了向妈妈要钱,没钱给,就打妈妈,打我和妹妹。他用我和妹妹作为要协,不准妈妈离婚,以便于他源源不断榨取钱财。在那样的环境下,妈妈一个女人咬牙硬撑了下来,独自抚养我和妹妹,并坚持让我读书。十七岁那年,我正在读高三,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妹妹得了重病,家里能卖的都卖掉了,最后,妈妈把我们安身的两间老房也卖掉,钱还没有送到医院,就被那个禽兽不如的人给抢走了。因为没钱治病,妹妹在病痛中煎熬,妈妈痛不欲身。不得已之下,我去求他,求他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救救妹妹。结果,他把我骗到了夜总会,为他欠下的高利贷抵债。”
“无耻,太无耻了,连牲畜都不如。”小小咬牙切齿,随即又担忧问:“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办?”
江雅秋看看小小因愤怒而变得嫣红的脸庞,不由笑,这样一个女孩子,还真是爱憎分明,一点也藏不住心思,倒了一杯咖啡给她,按抚的拍拍她手背,“小小,事情没有你所认为的那么严重,我很幸运,在被迫接客的第一天遇到了我的恩人。当时,一大群人众星捧月般围着他,为讨好他,他们把我送到了他面前,因为我还没有接过客,有他们的话说,干净。一半是不甘愿,一半是害怕,我表现不怎么好,他没有为难我,甚至连我的指头也没有碰一下。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来这种地方,自从被亲生父亲骗到那种地方,第一次有人这样和言悦色的关心我,我就象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的哭诉。他耐心听,不时递给我一张面巾纸擦泪,听完我的哭诉后,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一笔投资。人到绝路的时候,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我问都没有问是什么投资就一口答应了,他立刻把我带出夜总会,并让人送我回家,三天之内,他派人为我们一家安顿好了一切,妹妹被送进当地最好地医院,虽然因为延误治疗而失聪,但毕竟保住了生命,从此一家人衣食无忧。那个禽兽不如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我的恩人供我继续读书,直到我考取硕士学位后到胜天工作。”
小小隐隐觉得不安,问:“那他要你做什么来作为回报?”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对我说:我不是慈善家,之所以投资,是因为你值得投资,至于做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到,等想到的那一天,无论是什么事,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秋姐,你一定要服从吗?如果他要你做的事非常苛刻与为难,你也要无条件服从吗?”
“为什么不?”江雅秋笑:“如果当时他不投资,我一生已完了;他的投资,不但挽救了我们一家人,也改变了我的命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给予我的何止是滴水之恩。所以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心甘情愿的绝对服从。”
“他是谁?”小小急切追问:“他倒底是谁?”
“你不会认识的,他不是什么名人。”江雅秋温和摸了摸她的头,象哄孩子般,“小小,你很幸运,有一个视你如珠如宝的父亲,凭这一点,你就不该与父亲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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