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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颜这个晚上还是没有跟秦氏夫人说一句话，她自己都还没有办法接受事，要她如何再与人说？千秋殿惨败，让安锦颜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安锦绣眼前上演着取悦这女人滑稽戏，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这样事，也许别人能接受，但安锦颜接受不了。
“我们就这样了？”秦氏夫人哭着问自己女儿。
安锦颜坐着，连双手抱膝姿势都没有变过。
秦氏夫人看安锦颜这样子，又拍打了安锦颜几下。这是她倾注了所有希望女儿，现竟成了这副不人不鬼样子，被幽禁这些年，秦氏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出去，只有儿女们争气，她总有一天还是那个主管安府后宅当家主母。现呢？秦氏夫人一直哭到自己没有力气再哭了，现秦氏夫人终于相信，她这辈子完了。
范舟带着几个安府下人把莫雨娘拖出了安府后，想到没想，就拖着莫雨娘往城中一处经常有野狗出没陋巷走去。
京都城街上这时已经看不到尸体了，染红了京城长街血也被人洗去，今天雨水再这么一冲，是一点痕迹也看不到了。
几个人拖着莫雨娘尸体进了陋巷后，范舟冲莫雨娘尸身狠狠地呸了一声，唾了一口唾沫。
“这女人竟然得罪五少爷，”一个安府下人看着莫雨娘尸体说：“她这是自己找死啊。”
“看这女人长了一副聪明相，”另一个下人说：“她怎么想起来得罪五少爷？”
“吃错药了呗，”第三个下人取笑莫雨娘道。
“我婆娘还说，这女人兴许能被五少爷抬到明面上呢，”先开口下人说：“这下好了，别说明面了，命都没了。”
下人们突然又都有些同情莫雨娘了，这女人身材长相都不错，放到他们这儿，一定把这女人把祖宗供啊，只是这个人换成安府少爷，这女人也就是个用过被丢命。主与奴，泾渭分明，这中间鸿沟，谁能有本事越过？
范舟说：“这女人就是该死，就把她扔这儿，我们走，”范舟说着话，转身往陋巷外跑去。
下人们跟着范舟走了，也没再多看莫雨娘一眼。
天亮之后，先发现莫雨娘不是范舟所希望野狗，而是食腐乌鸦，一只乌鸦一口便啄去了莫雨娘左眼珠。
这鸦群里首领开动之后，乌鸦们便开始啄食起莫雨娘尸身来，大朵颐，完全就是享受一场盛宴了。
这天入夜之后，雨还是未停，一身普通百姓打扮暗零带着世宗离开了帝宫。
守南城门将军事先就得了宫里秘令，这天傍晚时分就等了城门下。
暗零赶着马车到了南城下后，也没下车，只是冲着这将军微微一躬身。
将军打量了暗零一眼，然后便回身冲城楼上挥了一下手。
城门不久之后打开。
暗零赶着马车出了城门，过了吊桥后，停了护城河对岸。
“关门，”站城楼上一个将军看暗零过了吊桥，大声下令道：“把吊桥拉起来。”
暗零看着城门关起，吊桥重又被高高地吊起，回头看了一眼门窗紧闭车厢，小声道：“圣上，这一回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车厢里还是一口金丝楠木棺椁，只是比起那口放帝王灵堂里九龙抬棺，这具棺椁没有什么修饰，只棺盖上刻了一个张嘴咆啸着虎头。暗零乍一见这虎头时候，还吓了一跳，这虎头是当年世宗领兵云霄关时，军旗上花纹，随着世宗称帝，这么多年过去，知道这虎头纹人已经没几个了。
“这是太后娘娘命人刻？”吓了一跳之后，暗零当即就问送他与世宗出宫安锦绣。
安锦绣点一下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挥手让暗零离宫。
暗零把马车赶得离京都城又远了一些后，又将车停下来，他就感觉自己得让世宗再看看这座都城。
雨中京都城，高高城墙挡住了人们远眺这城池视线，只隐约能让远处人们窥见城中灯火，点点光晕雨中透着暖意，与灰色城墙形成了强烈对比。
“太后娘娘也不是不关心圣上，”暗零看着远处京都城，嘴里跟车厢里世宗道：“她让人为圣上刻了那个虎头，若是对圣上毫不关心，她如何会知道这虎头，还让人刻了棺盖上？圣上，她对您还是有心。”
官道上空无一人，只停着这一辆单骑马车。
比起世宗当年领兵北上，入京为皇时候，此时离去就显得萧条和落寞。没有跟随身遭骁勇铁骑，没有了跪拜百姓，没有了跪地乞命手下败将，没有笑声也没有哭声，只有雨声陪伴左右，无喜无悲。
暗零手里马鞭空甩了一下，赶着马车往南走去。
无人送行，只有忠卫一名和一匹毛色纯白战马。
管道旁林间突然传来了鸟鸣声，不知道是什么鸟，鸣叫声高亢，似人笑声。随着这夜鸟啼叫，林中响起一片鸟儿鸣叫声。
战马一声长嘶，与鸟鸣声混一起，打破了这夜晚寂静。
暗零深吸了几口带着水气空气，催马速前行。
这样再无牵挂离开，从哪儿来就回哪里去，也不能说这不是一种洒脱，对于世宗是如此，对于即将天地任君逍遥暗零来说，亦是如此。
世宗国葬第三天头上，一个拾荒老汉走到了陋巷前。
一只黄白花纹野狗从陋巷里窜了出来，从这老汉身旁窜了过去，一根带着血丝东西就这么被野狗咬着地上拖着，拖到了这老汉鞋上。
老汉一眼没能看清这根软塌塌东西是什么，一鞋踩住这东西，老汉定睛细看，等老汉看清了这东西是什么后，直接就惊叫了一声。
野狗被老汉踩住了嘴里食物，冲老汉狂吠了起来。
“肠子，”老汉跟路上人们喊道：“这是人肠子！”
一个路人一脚把野狗踢到了一边，看一眼被老汉踩脚下东西后，也惊道：“是肠子！”
几个路人走进了陋巷里。
陋巷里躺着一具挂着零星血肉白骨，血肉了后，人们看不出这死人生前样貌，就加不可能知道这人是谁了。
自己多了一个女儿事，安元志没有告诉安锦绣，他只是告诉安锦绣，他把莫雨娘处置了。
安锦绣坐灵堂旁小殿里，听了安元志话后，只是道：“是杀了？”
安元志点一下头。
“尸体呢？”安锦绣问道。
安元志说：“不知道，范舟把尸体扔出府去了，反正会有人给她收尸。”
“袁威夫妻俩丧事得办了，”安锦绣说着从手碗上褪了一串紫檀佛珠下来，递给了安元志道：“这是高僧开光过东西，放阿威他们墓里，算是我贡礼。”
安元志把佛珠收进了衣袖里，跟安锦绣说：“忙过这几日后，我会安排阿威和他媳妇丧事。”
“袁焕呢？”安锦绣又问。
安元志说：“我找人照顾那孩子了，父亲说可以把焕儿养安府里。”
“安府？”安锦绣冷笑道：“安府能养出什么好人来？”
安元志忙说：“我没这么跟父亲说，我说等平宁从江南回来，让这孩子跟平宁一起长大也不错。”
“平宁他们暂时不能回来，”安锦绣说起上官平宁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道：“你把焕儿也送去江南吧。”
“京城这里还能出什么事？”安元志问自己姐姐道。
安锦绣说：“你当圣上登基之后，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安元志说：“姐是担心白承泽？”
安锦绣把坐榻上一本奏折放到了安元志手上，说：“这是户部给我折子，你看看吧。”
安元志打开这折子看了几眼后，就跟安锦绣道：“没粮是什么意思？”
安锦绣说：“意思很简单，就是说朝廷现没办法往向南河那里运送粮草了。”
安元志张了张嘴，后揪着手里奏折看着安锦绣发愣，说：“那这仗要怎么打？怎么可能一点粮也没有呢？”
“去年是个灾年，”安锦绣说：“要不然京城外也不会有这么多流民了。”
“这仗不打了？”安元志小声问安锦绣道。他这才想起来，白承意登基之后，他姐姐为世宗发丧，可还没说过一句白承泽是背主叛国之人话。
安锦绣说：“我等白承泽那里反应。”
等白承泽反应？安元志当场就跟安锦绣急眼了，说：“你要放过那个混蛋吗？”
“无粮草，这仗要怎么打？”安锦绣反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军中有粮草，我们从沙邺人那儿得了不少粮草。”
“从你们离开云霄关到现，军中粮草吃到今天后，还能剩下多少？”安锦绣说：“这会儿正值向南河春汛，两军只能向南河对峙，你告诉我，这仗该怎么打？”
安元志语塞了。
“我倒是希望白承泽跟将军打一场，”安锦绣小声道：“他只要肯强渡向南河，我相信以将军打仗本事，白承泽一定无生路可走，只是我想他白承泽不会做这种傻事。”
安元志说：“五王府不是被兵围了吗？”
安锦绣说：“白承泽是会乎家人人吗？”
安元志想了想，恨道：“他疼那个儿子不京城。”
“你说白柯？”安锦绣问安元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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