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连秀儿这桩婚事,赵家这一番全家来到太仓县,也未必就没有打秋风的念想。毕竟连守仁做了县丞,那可是一县之内,除了县太爷之外,最有权力的官了。就如同当初赵秀娥不顾自己大着肚子,也不肯落后一步半步,而一定要跟着大队人马一起来太仓是一样的。
连秀儿这桩婚事,对赵家,是意外之喜。
张氏不爱听赵秀娥的娘这些话。她个xing温和,不爱说难听的话,但是脸上就露了出来。
赵秀娥的嫂子是个猴jing的,看张氏这样,就和赵秀娥的娘交换了一个眼sè,心里都笑张氏是个蠢的,现成的便宜不知道捡。
“连四婶第四百四十章 拿捏,你对我们秀娥不错。这话我才说。”赵秀娥的嫂子就道,“要走,也得过了这个节骨眼再走。现在走,这成啥了?让你们老爷子、老太太心里该咋想?这又不缺喝、不缺吃的,好赖多住几天呗,给大家伙一个面子。到时候咱两家人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如此,连蔓儿听了赵秀娥的嫂子说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这婆媳两个过来,是为了劝她们留下来,不要现在就走。她们这样热心,为的自然是她们自己。一方面是为了讨好连守仁这一家子,另一方面有张氏这娘儿几个在,也就不显得赵秀娥的娘家人突兀了。
这个时候,外面就传来的纷沓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连蔓儿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这个时候。早就过了晌午了,郑家的人已经吃过了酒席,派人几次来催连秀儿,连秀儿只是眷恋着不肯走。现在。是郑三老爷亲自带着人来接连秀儿了。
上房东屋的门关着,郑三老爷被拦在了门外。
连蔓儿心中就是一动,周氏这是打算要怎么样?这是不打算第四百四十章 拿捏让连秀儿回去了还是怎么的?
东屋周氏不开门。当时连家的其他人自然不能让新姑爷,还是这样年纪和身份的新姑爷在门外等着。
连老爷子、连守仁和连守义就从堂屋中出来,连老爷子上前,叫开了房门,走了进去。连守仁和连守义就将郑三老爷让进了堂屋。
“叫老大、老二、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一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过来。”屋里就传出来周氏的说话声。
“哎呦,你们这老太太可真是有拿手的。”赵秀娥的娘和赵秀娥的嫂子小声交谈了几句,就啧啧地赞叹道。
连蔓儿也隐约地猜出来,这是周氏要借此机会。拿捏连守仁和连守义这两家人。看来周氏这是冷静下来了,连蔓儿心想。虽然并没有什么别的实质的才干,但是周氏对于如何拿捏自家儿子、媳妇,却是颇有天份的。
不管愿意不愿意,就看见先是何氏带着二房的几口人,然后是蒋氏带着连朵儿和妞妞,再后来就是古氏,宰然后是连守义,最后连守义还从东屋里出来。到堂屋,将连守仁也一起拉进了东屋。
东屋的门又关上了。
约略有两盏茶的工夫,那门才又打开,连秀儿从里面出来,显然是重新梳洗打扮过了。郑三老爷得了信,就从堂屋出来。笑呵呵地走到连秀儿的身边。两个人就在一众丫头、婆子的围随下往外走,连守仁、连守义、何氏等人跟在后边相送。
郑三老爷笑呵呵地走在连秀儿身边,很是亲密的样子。连秀儿板着脸,似乎是嫌郑三老爷靠的太近了,突然就推搡了郑三老爷一把。
郑三老爷猝不及防,一跤差点摔倒,好在旁边的丫头婆子及时将他扶住了。
连秀儿就在那袖着手,板着脸,也不上前搀扶郑三老爷。有些丫头、婆子看连秀儿的目光就有了异样。好在郑三老爷随即就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连守仁和连守义也忙上前来打圆场。
“……年纪小,就是这天真烂漫的xing子,明生你多担待。”
“无妨、无妨。”郑三老爷笑。
这一众人就出了大门。
连蔓儿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连秀儿还是那样没轻没重的,这郑三老爷可是古稀之人,她就不怕出点什么事,她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人命是闹着玩的吗?!
连蔓儿从门口走回来,将刚才所见就跟张氏、五郎和小七说了。
“还不是让你nǎi给惯坏了。”张氏叹气道,“那时候,你老姑吃我的nǎi,就跟我亲。你nǎi不让她跟我亲,就可着劲惯着她。她想咋样就咋样,不仅不说她,还夸她。你老姑做的有啥不对,我还说她,你nǎi就骂我,你老姑那时候才多大,她知道个啥,慢慢地就不跟我亲,跟你nǎi亲了。就这么地把个孩子给带歪了。等你老姑大一点了,跟我一点也不亲了,我就想,你nǎi也该教教你老姑道理了吧?你nǎi也没咋教,就由着你老姑长。”
“脾气都惯成了,咋那么容易改的?”连蔓儿就道。
“可不是,就跟小树似的,歪了后再往回掰,那可费老事了。那小树自己个也疼啊。你nǎi没那个耐心烦儿,估计也是心疼你老姑,怕她疼。”张氏就道。
“你老姑和你姐不差不多一般大,她俩都刚会走那一会,我在外屋干活,就让你姐在炕上。你姐扶着窗台走,你老姑就在后面推她,一推一个跟头,她笑,你nǎi也笑,高兴她老闺女会推人了,当啥好玩的事那。”张氏又回忆起以前的事来了。
“我进屋拿东西,看见了,我就说了一句,不让你老姑推你姐。你nǎi就不干了,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张氏叹息着道。
对于以前的经历,张氏并没有忘,她也不是没有怨气,但却一直被那个所谓的礼教,被她对好名声的向往给压抑着。现在,张氏一天比一天想的开、想的明白,过去那些尘封的记忆也都一点点地涌了上来。张氏也肯当着几个孩子的面说这些东西了。
以前张氏根本就不说这些,她认为那是不孝,她要为长者讳。
“娘,你咋是进屋拿东西才看见了。”连蔓儿就替连枝儿心疼,问张氏道,“我姐哭你就听不见?”
“你姐没哭。”张氏道。
“被推倒了,咋会不哭那?”连蔓儿奇怪,小孩子可不像大人能忍受疼痛和委屈。
“你姐真没哭。”张氏坚持道,“说也奇怪,别看那么小,你姐受了委屈啥的,从来就不哭。……你姐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懂事。”
连蔓儿呆了一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娘,我姐不哭,是因为知道,就算她哭了,你也不会帮她,不能给她做主吧。”既然求助无望,那就根本不求助了。
连枝儿的懂事、从来不哭,是多么的令人心酸。
张氏也呆了,慢慢地垂下泪来。
往事已矣,人要活着,就必须学会向前看。所以,连蔓儿又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看这郑三老爷这样,还真挺稀罕我老姑的?他稀罕我老姑啥那?”连蔓儿歪着头,琢磨道。是连秀儿的青chun吧,所谓十八无丑女,一定是这样的。
“姐。”小七就拉了拉连蔓儿的衣角。
连蔓儿低下头,就看见小七眨着大眼睛,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
“啥事?”连蔓儿就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小七就偷偷地看了五郎一眼,看五郎没注意他,连忙就附在连蔓儿的耳边,将声音压的低低的,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我和哥上前边去找大伯和二伯,问了人,知道他俩在哪个屋子喝酒,我和哥就去了。在门外,就听见里面说话。……那老头、哦、不,是老姑父说啥稀罕咱老姑真实,说啥他见过的女人多了,都一肚子的心眼,特别能装傻的,说他一见老姑,就看出她不一样……”
连蔓儿听得囧囧有神。
“还有那?”连蔓儿问。
“还有,大伯和二伯笑的声音挺怪的,我还想听,咱哥就把我的耳朵给捂住了,还跟我说,这都不是啥好话,不许我听,也不让说。”
古板少年连五郎,连蔓儿就朝五郎看了一眼。这肯定是连守仁和连守义两位大舅哥和新姑爷郑三老爷说什么荤话题了,五郎才会不让小七听。
五郎正好转过头来,看见连蔓儿和小七凑在一起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心里起疑,就瞪了小七一眼。
小七吐了吐舌头,坐在连蔓儿身边不吭声了。
连秀儿是很真实,和周氏一样,将一切都摆在脸上。这郑三老爷见惯了或温婉、或有心机的女子,一下子就被青chun无敌,而且毫无心机、活蹦乱跳的连秀儿吸引了。
男人的心思,女人猜不透,是因为男人通常用荷尔蒙来思考。
晚上吃饭,依旧是蒋氏带人送了饭菜过来。古氏没来,听蒋氏说是病了。
“我老姑她们走的时候,我大伯娘就没出来送。”连蔓儿就道,“不是让我nǎi给打的不能见人了吧?”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敲门声,随之门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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