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二十四史 ›› 宋史 ›› 《宋史》卷四百一十九·列传第一百七十八
作者:元·脱脱等
○宣缯 薛极 陈贵谊 曾从龙 郑性之 李鸣复 邹应龙 余天锡 许应龙 林略 徐荣叟 别之杰 刘伯正 金渊 李性传 陈韡〔崔福附〕
宣缯,庆元府人。嘉泰三年,太学两优释褐。历官以太学博士召试,为秘书省校书郎。升著作佐郎兼权考功郎官、知吉州、福建提点刑狱。迁考功员外郎,又迁秘书少监。时暂兼权侍立修注官、守起居舍人,为起居郎兼权侍左侍郎,编《孝宗宝训》。试吏部侍郎,权兵部尚书。嘉定十四年,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明年,拜参知政事。以资政殿学士奉祠。端平三年召赴阙,升大学士、提举洞霄宫,以观文殿大学士致仕。卒,赠少师。诏缯尝预定策,以王尧臣故事赠太师,谥忠靖。
薛极,字会之,常州武进人。以父任调上元主簿。中词科,为大理评事、通判温州,知广德军。以参知政事楼钥荐,迁大理正、刑部郎官,司封郎中、权右司郎中,迁右司郎中兼提领杂卖场、寄桩库,兼敕令所删修官,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兼删修敕令官。拜司农卿兼权兵部侍郎,寻为真。
嘉定八年,疏奏“愿陛下深思顾諟之难,益怀兢业之念。勿谓帝德罔愆而怠于进修,勿以天灾代有而应不以实。政纲虽举,必求益其所未至。德泽虽布,必思及其所未周。誓以今日遇灾警惧之心,永为异时暇逸之戒。将见天心昭格,沛然之泽响应于不崇朝之间”迁权刑部尚书,寻试户部尚书兼权吏部尚书,遂为真,时暂兼权户部尚书。十五年,特赐同进士出身,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绍定元年,拜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寻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封毗陵郡公。以观文殿大学士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端平元年,加少保、和国公,致仕,卒。
陈贵谊,字正甫,福州福清人。庆元五年进士,授瑞州观察推官。丁内外艰,服除,调安远军节度掌书记,辟差四川制置司书写机宜文字。中博学宏词科,授江南东路安抚司机宜文字。迁太社令。改武学谕、国子录,迁太学博士。
时议更楮币法,贵谊转对言“人主令行禁止者,以同民之所好恶。楮券之令,乃使奸恶获逞,道路咨怨,非所以祈天永命、固结人心”因援熙宁新法为辞。又言“明锐果敢之才,足以集事而失于剽轻。老成宽博之士,足以厚俗而失于循理。孰若举之以众,取之以公”主更币之法者,乃摘新法等语激怒时相,且谓“贵谊引类植党”,人为危之。
迁太常博士。以兄贵谦兼礼部郎官,引嫌,迁将作监丞兼魏惠宪王府小学教授。转对,谓“言路虽开,触犯忌讳者指为好名,切劘时政者指为玩令。利害关于天下,是非公于人心。一人言之未已,或至累十数人言之,则又指为朋党。是非易位,忠佞不分”史弥远益不乐,迁秘书郎,出知江阴军,提举江西常平。召赴行在,未至,授礼部郎官。
属金人大扰淮、蜀,贵谊言“人才所以立国,今旁蹊曲径,幸门四辟。言路所以通下情,今媕阿循默,囊括不言。民力已竭,而科敛之外,馈遗以谋进者未已。军中耻言败北,则阵亡者不恤。耻言弃溃,则逃窜者复招”又言“婉顺巽从者,是灾疢也,非爱我也,宜屏之外之。矫拂救正者,是药石也,爱我也,宜用之听之”弥远滋不乐,讽言者论罢,主管崇禧观。
起知徽州,召授司封郎官兼翰林权直,兼玉牒所检讨。会有事明堂,首引包拯皇祐中乞因肆赦除聚敛掊克之敝,当察州县府库致羡之由。仿成周邦飨必及死王事者之子与汉置羽林孤儿,专取从军死事之后,教以五兵。
理宗即位,以为宗正少卿兼侍讲,兼权直学士院。寻迁起居舍人。宝庆初,诏举贤能才识之士。贵谊乃言曰“世以容嘿滞固为贤,以苛刻生事为能,以褊狭趣办为才,以轻疏尝试为识。及兹初政,当求忠实正直、奉公爱民、知礼义廉耻而不越防范者,以充中外之选”又言“成王之初,元臣故老警以《无逸》者,欲其克寿。勉以敬德者,欲其永命。期以岂弟者,欲其受命之长。则可谓爱君切而虑患深矣”
迁中书舍人,升兼直学士院。内侍滥受恩赏,辄封还诏书。将郊,贵谊以“民生实艰,吏员尚众,征敛几于夺取,公费掩为私藏。宜大明黜陟,庶有以见帝于郊”迁礼部侍郎,仍兼中书舍人、权刑部尚书。升修玉牒官兼侍读。为礼部尚书兼给事中、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绍定六年冬,上始亲政,进参知政事。上面谕之曰“顷闻忧国之言,朕所不忘”兼同知枢密院事。出师汴、洛时,贵谊已移疾,犹上疏力争。五上章乞归,转四官,加邑封,致仕。卒,赠少保、资政殿大学士。
曾从龙,字君锡,左仆射公亮四世从孙。初名一龙,庆元五年,擢进士第一,始赐今名。授签书奉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迁兵部员外郎、左司郎中、起居舍人兼太子右谕德。
使金还,转官。疏言“州郡累月阙守,而以次官权摄者,彼惟其摄事也,自知非久,何暇尽心于民事。狱讼淹延,政令玩弛,举一郡之事付之胥吏。幸而除授一人,民望其至如渴望饮,足未及境而复以他故罢去矣。且每易一守,供帐借请少不下万缗。郡帑所入,岁有常数,而频年将迎,所费不可胜计。然则轻于易置,公私俱受其病。欲望明诏二三大臣,郡守有阙,即时进拟。其有求避惮行者,悉杜绝其请。其缴劾弹拄者,疾速行之。盖郡计宽则民力裕,利害常相关故也”又请已振济者免其后。
开禧间丐外,知信州。戍卒行掠境内,从龙置于法,索得妇人衣,命枭于市。召权礼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太子左谕德。缴还张镃复官词头,以镃抑令侄女竭资财结姻苏师旦之子故也。寻兼太子谕德,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国子祭酒。为吏部侍郎,仍兼职兼太子右庶子,兼给事中,兼直学士院,权刑部尚书。
嘉定六年秋,阴雨,乞放系囚。进对,言“修德政,蓄人材,饬边备”。帝善其言。七年,知贡举。疏奏“国家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异时谋王断国,皆繇此其选。比来循习成风,文气不振,学不务根祇,辞不尚体要,涉猎未精,议论疏陋,缀缉虽繁,气象萎苶。愿下臣此章,风厉中外,澄源正本,莫甚于斯”诏从之。
进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太子宾客,改参知政事。疾胡榘憸壬,排沮正论,陈其罪。榘嗾言者劾罢,以前职提举洞霄宫。起知建宁府。丁内艰,服除,为湖南安抚使。抚安峒獠,威惠并行,兴学养士,湘人纪之石。改知隆兴府,复提举洞霄宫,改万寿观兼侍读,奉朝请。
端平元年,授资政殿大学士、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兼行宫留守。拜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时有三京之役,极论南兵轻进易退。未几言验。进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以枢密院使督视江淮、荆襄军马。疏言“边面辽远,声援不接,请并建二阃”诏许之,专畀江淮,以荆襄属魏了翁。朝论边用不给,诏从龙、了翁并领督府。及从龙卒,赠少师。弟用虎、天麟、治凤,皆历显任。
郑性之字信之,初名自诚,后改今名,福州人。嘉定元年,进士第一,历官知赣州,改知隆兴府。后以宝章阁待制提举玉隆万寿宫,进华文阁待制、提举上清太平宫。进敷文阁待制、知建宁府。
端平元年,召为吏部侍郎。入对,言“陛下大开言路,以通壅蔽,心苟爱君,谁不欲言,言不切直,何能感动。譬如积水,久雍一决,其势必盛,其声必激。故言者多则易于取厌,言之激则难于乐受。若少有厌倦,动于词色,则谗谄乘间,或不自知矣”又言“愿陛下明诏百辟,涤去旧污,一以清白相师。权之所在,势所必趋,恐惧戒谨,尤防其微,以保终誉。毋招谤议。则朝纲肃而国体尊矣”又曰“为君者不以尧、舜自期,则无善治。告君者不陈尧、舜之道,则无远猷”
擢左谏议大夫,言“台臣交章互诋,愿陛下鉴古今天下安危之变,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公以处之,乃得其当。况夫听言之道,宜以事观,若言果有关国体,有补治道,有益主德,则言之过激,夫亦何伤。彼虽采名,我实有益。惟虚心纳善,若决江河,则激者自平矣”
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进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寻拜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寻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加观文殿学士,致仕。宝祐二年卒。
李鸣复,字成叔,泸州人。嘉定二年进士。历官权发遣金州兼干办安抚司公事。制置使郑损荐于朝,乞召审察。授司农寺丞,迁驾部员外郎,迁兵部郎中。面对,迁军器少监、大理少卿,拜侍御史兼侍讲。进对,言“荆襄制臣有当戒者三:曰去私、禁暴、惩怒”权工部尚书兼权吏部尚书。又权刑部尚书兼给事中、签书枢密院事。端平三年,拜参知政事。以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嘉熙元年,复为参知政事。明年,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加资政殿大学士,赐衣带、鞍马。淳祐四年,复为参知政事。未几,出知福州、福建安抚使,寻予祠。监察御史蔡次传按劾落职,罢宫观,后卒于嘉兴。
邹应龙,字景初。庆元二年进士。历官为起居舍人,以直龙图阁权知赣州,迁江西提点刑狱。寻迁中书舍人兼太子右谕德,复兼太子左庶子、试户部尚书。使金还,为太子詹事兼中书舍人。迁给事中兼太子詹事。权礼部侍郎兼侍讲。权工部尚书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迁刑部尚书。乞祠,以敷文阁学士提举安庆府真原万寿宫。以徽猷阁学士起知太平州,以臣僚论罢。以敷文阁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拜礼部尚书兼侍读。嘉熙元年,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进资政殿学士、知庆元府兼沿海制置使,依旧职提举洞霄宫。淳祐四年卒,赠少保。
余天锡,字纯父,庆元府昌国人。丞相史弥远延为弟子师,性谨愿,绝不预外事,弥远器重之。是时弥远在相位久,皇子疆椓恶之,念欲有废置。会沂王宫无后,丞相欲借是阴立为后备。天锡秋告归试于乡,弥远曰“今沂王无后,宗子贤厚者幸具以来”
天锡绝江与越僧同舟,舟抵西门,天大雨,僧言门左有全保长者,可避雨,如其言过之。保长知为丞相馆客,具鸡黍甚肃。须臾有二子侍立,全曰“此吾外孙也。日者尝言二儿后极贵”问其姓,长曰赵与莒,次曰与芮。天锡忆弥远所属,其行亦良是,告于弥远,命二子来。保长大喜,鬻田治衣冠,心以为沂邸后可冀也,集姻党且诧其遇以行。
天锡引见,弥远善相,大奇之。计事泄不便,遽复使归。保长大惭,其乡人亦窃笑之。逾年,弥远忽谓天锡曰“二子可复来乎”保长谢不遣。弥远密谕曰“二子长最贵,宜抚于父家”遂载与归。天锡母朱为沐浴、教字,礼度益闲习。未几,召入嗣沂王,迄即帝位,是为理宗。
天锡,嘉定十六年举进士,历监慈利县税,籍田令,超授起居舍人。迁权吏部侍郎兼玉牒所检讨官,兼崇政殿说书。迁户部侍郎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试户部侍郎,权户部尚书,皆兼知临安府。升兼详定敕令官,以宝文阁学士知婺州,仍旧职奉祠。起知宁国府,进华文阁学士、知福州。
召为吏部尚书兼给事中兼侍读。疏奏“臣荷国恩,起家分阃,旋蒙趣觐,躐玷迩联。时权礼部侍郎曹豳实在谏省,盖尝抗疏谓用臣大骤。臣与豳父交最久,相知最深,今观其所论,于君父有陈善之敬,友朋有责善之道。而豳遂迁官,臣竟污要路。豳以不得其言,累疏丐去。夫亟用旧人而遂退二庄士,则将谓之何哉。豳老成之望,直谅多益,置之近班,可以正乃辟,可以仪有位。欲望委曲留行,使之释然无疑,安于就职,则陛下既昭好贤之美,而微臣亦免妨贤之愧”帝从之。
嘉熙二年,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寻拜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封奉化郡公。授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以观文殿学士致仕。朱氏亦封周、楚国夫人,寿过九十。将以生日拜天锡为相,而天锡卒。赠少师,寻加太师,谥忠惠。
弟天任为兵部尚书。兄弟友爱,方贫时,率更衣以出,终岁同衾。从子晦,历官尚书,出帅全蜀,尝置义壮,以赡宗族。然在蜀以违言论知阆州王惟忠死,士论少之。
许应龙,字恭甫,福州闽县人。五岁通经旨,坐客曰“小儿气食牛”,应龙应声“丈夫才吐凤”为对,四坐嘉叹。入太学,嘉定元年举进士。调汀州教授,差浙东宣抚司掾,差户部架阁。迁籍田令、太学博士。时李全、时青辈归附,应龙入对,有“{艹幵}蜂是惩,养虎遗患”之说,后皆如所言。迁国子博士、国子丞、宗学博士。
理宗即位,应龙首陈“正心为治国平天下之纲领”迁秘书郎兼权尚右郎官,迁著作郎。丐外,知潮州。盗陈三枪起赣州,出没江、闽、广间,势炽甚。而盗钟全相挻为乱,枢密陈韡帅江西任招捕,三路调军,分道追剿。盗逼境上,应龙亟调水军、禁卒、士兵、弓级,分扼要害。明间谍,守关隘,断桥开堑,斩木塞涂。点集民兵,激劝隅总,谕以保乡井、守室庐、全妻子,蒐补亲兵,日加训阅。既而横冈、桂屿相继以捷闻。
招捕司遣统领官齐敏率师由漳趋潮,截赣寇馀党。应龙谕敏曰“兵法攻瑕,今钟寇将穷,陈寇猖獗,若先破钟,则陈不战禽矣”敏惟命,于是诸寇皆平。方未解严时,有行旅数人,隅总搜其橐中金银,指为贼党。应龙辨其非盗,释之,皆罗拜感泣。始,人疑应龙儒者不闲戎事,及见其区画事宜,分别齐民,静练雍容,莫不叹服。僚属请上功,应龙曰“守职捍城保民,何功之云”距州六七十里曰山斜,峒獠所聚,丐耕土田不输赋。禁兵与共,应龙平决之,其首感悦,率父老鸣缶击筒,踊跃诣郡谢。去之日,阖郡遮道攀送。
端平初,召为礼部郎官。入对,帝谓应龙曰“卿治潮有声,与李宗勉治台齐名”应龙顿首曰“民无不可化,顾牧民者如何耳。臣治州幸免旷瘝,皆陛下德化所暨,臣非曰能之”兼荣文恭王府教授,力辞,迁国子司业。祭酒徐侨议学校差职,欲先誉望。应龙以为不若差以资格,资格一定,则侥幸之门杜而造请之风息。侨以为然。时有凭势干职者,力却之。
兼权直舍人院,迁国子祭酒。摄侍右侍郎兼学士院权直。是日,罢郑清之、乔行简制,应龙所草也。翼日文德殿宣布毕,帝遣中使召应龙谕之曰“草制甚善”应龙复谢曰“臣闻昔人有言,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今二相乞罢机政,与陛下体貌大臣之意,两尽其美可也”帝善之,就令草敕书戒谕诸阃。权吏部侍郎兼侍讲,兼权直学士院。试吏部侍郎,升侍读,权兵部尚书。
时楮币亏甚,行简主行称提之说,州县希旨奉承,贫富猜惧。应龙奏从民便、节用二说,行简然之。兼吏部尚书,迁兵部兼中书舍人。三上章丐外,不允。兼给事中,兼吏部尚书。请外,诏免兼中书,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累辞,会正言郭磊卿有论疏,以端明殿学士提举洞霄宫。卒年八十有一。赠资政殿学士、银青光禄大夫。应龙不躁不竞,不激不随,不妄荐士,而亦无伤人害物之事。潮州之治,最可纪也。
林略,字孔英,温州永嘉人。庆元五年,举进士。历饶州大宁监教授,辟干办四川茶马司公事。崔与之帅蜀,目之曰“此台阁之瑞也”,荐之。迁武学博士、国子监丞、太常寺丞。奉祠,拜宗正少卿兼崇政殿说书。迁右司谏,寻迁左司谏兼侍讲,告于帝曰“虚心以为从谏之本,从谏以为求治之本”拜殿中侍御史,升侍御史,试右谏议大夫。嘉熙三年,以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以言罢,提举洞霄宫。以资政殿学士致仕。淳祐三年八月卒,特赠宣奉大夫。
徐荣叟,字茂翁,焕章阁学士应龙之子。嘉定七年,举进士。历官通判临安府,迁太学博士兼崇政殿说书,迁秘书郎,升著作佐郎兼侍左郎官。出为江东提点刑狱,直秘阁、知婺州。迁著作郎兼礼部郎官,以集英殿修撰知静江府兼广西经略安抚使。召为行在司谏,复兼说书兼侍讲。
嘉熙四年,拜右谏议大夫。入对,言“自楮币不通,物价倍长,而民始怨。自米运多阻,粒食孔艰,而民益怨。此见之京师者然也。外而郡邑,苛征横敛,无所不有,严刑峻罚,靡所不施。和籴则科抑以取赢,军需则并缘而规利,逃亡强令代纳,蠲放忍至重催。犯私贩者不问多寡,概遭黥徒。逋官课者不恤有无,动辄监系。囹圄充斥,率是干连。词讼追呼,莫非枝蔓。如此则民安得而不怨。甚者富家巨室,武断乡闾,贵族豪宗,侵牟民庶。茹冤者不敢告,负抑者不得伸,怨气薰蒸,天示之应。此亢阳之所以为沴也”
迁权礼部尚书兼权吏部尚书,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淳祐二年乞归田里,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六年,转一官致仕。卒。
别之杰,字宋才,郢州人。嘉定二年进士。历官差充京西安抚司参议官,迁太府寺主簿,又迁将作监丞,差知澧州、知德安府。亲丧,起复,知德安府。加直宝谟阁、知江陵府、湖北安抚副使。进直焕章阁,言亲年八十,乞祠归养,庶几君亲之义两全。从之。以京湖安抚制置使陈晐论罢,以前职主管崇禧观。进直敷文阁、知江陵府、湖北安抚使。起复,知真州,改知江宁府、湖北安抚副使,加兵部郎官,差充督视行府参谋官。迁军器监,加直宝文阁、京西转运判官兼提点刑狱。加秘阁修撰、知江陵兼京湖制置副使。进宝章阁待制、知太平州。又进宝谟阁学士,依旧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加兵部尚书兼淮西制置使,边事听便行之。加端明殿学士。淳祐二年,授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进资政殿学士、湖南安抚使兼知潭州。监察御史蔡次传论罢。七年,拜参知政事。乞归田里,依前职知绍兴府,复以两浙转运判官翁甫论罢。宝祐元年卒,特赠少师。
刘伯正,字直卿,饶州余干人。父简,为丞相赵汝愚客,尝书庆历四谏奏议授伯正,而伯正以开禧元年举进士。调太平主簿,通判枣阳军,辟荆湖制置司机宜、两浙转运司主管公事。历军器、将作、太府三监主簿,枢密院编修官,兵部郎官,监察御史。有事于明堂,雷电忽至,执事者鲜不离次,伯正立殿下,绅笏俨然,声色不动。帝遂以大任期之。
迁左司谏,疏言“兵籍浸广,粮饷益艰,请豫备军食”又言铨选、财计、刑狱之积敝,“乞以愿治之心而急董正治官之图,以勤政之思而严察计吏之法”。又言“所忧非一,而急务之当虑者有三:曰申饬边备,区处流民,堤防奸盗”帝皆善其言。升右正言。以华文阁待制知广州兼广东经略安抚使。召见,赐金带鞍马。改转运使,以宝章阁直学士知太平州。召为礼部侍郎兼中书舍人,迁吏部侍郎兼侍讲、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给事中,权刑部尚书兼侍读。
淳祐四年,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真拜参知政事。以监察御史孙起予言罢,授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监察御史蔡次传言之,降一官,寻复旧官致仕。卒,赠正奉大夫,加少保。时论谓伯正立朝,以静重镇浮,不求名誉,善藏其用云。
金渊,字渊叔,临安府人。嘉定七年进士。历官为太学博士,迁太府寺丞、秘书郎。升著作佐郎兼权司封郎官。迁秘书丞,拜右正言兼工部侍郎。迁将作少监兼侍右郎官,兼国子司业,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兼崇政殿说书。拜监察御史,论曹豳、项寅孙。兼侍讲,迁礼部侍郎,寻兼国子祭酒。迁吏部侍郎,拜右谏议大夫,改左谏议大夫。迁礼部尚书兼给事中。淳祐四年,知贡举,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侍御史刘汉弼论渊尸位妨贤,罢政予祠。监察御史刘应起言,落职罢祠。十一年,妻盛氏诉于朝,乞曲加贷宥,少叙官职。诏止量移平江府居住。卒。
李性传,字成之,崇正寺主簿舜臣之子也。嘉定四年举进士。历干办行在诸军审计司。进对“有崇尚道学之名,未遇其实”帝曰“实者何在”性传对曰“在陛下格物致知,以为出治之本”迁武学博士。寻为太常博士兼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升太常寺丞兼权工部郎中,兼权都官郎官,迁起居舍人兼侍讲。
疏言“东周以后,诸侯卿大夫皆以既葬而除服。秦、汉之际,尤为浅促,孝文定为三十六日之制,则视孝惠以前已有加矣。东汉以后又损之为二十七日,谓之以日易月,则薄之至也。千数百年,惟晋武帝、魏孝文为能复古之制,而群臣沮格,未克尽行。惟孝宗通丧三年,近古所独。陛下继之,至性克尽,前烈有光。乞以此疏付之史官,庶几四海闻风,民德归厚”
迁起居郎,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权刑部侍郎,进礼部侍郎。以臣僚言罢。寻以宝章阁待制知饶州,改知宁国府,再知饶州,复以言罢。召为兵部侍郎兼侍讲,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升兼侍读,权兵部尚书。进读《仁皇训典》,乞读《帝学》,从之。权吏部尚书。臣僚论舜臣立庙封爵事,落职,提举太平兴国宫。
淳祐四年,权礼部尚书兼给事中,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侍读。五年,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寻同知枢密院事。未几,落职与郡。十二年,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宝祐二年,依旧职提举万寿观兼侍读。以观文殿学士致仕。卒,特赠少保。
陈韡,字子华,福州候官人。父孔硕,为朱熹、吕祖谦门人。韡让父郊恩与弟韔。登开禧元年进士第,从叶适学。嘉定十四年,贾涉开淮阃,辟京东、河北干官。韡谓“山东、河北遗民,宜使归耕其土,给耕牛农具,分配以内郡之贷死者。然后三分齐地,张林、李全各处其一,其一以待有功者。河南首领以三两州来归者,与节度使,一州者守其土,忠义人尽还北。然后括淮甸闲田,仿韩琦河北义勇法,募民为兵,给田而薄征之,择土豪统率。盐丁又别廪为一军,此第二重藩篱也”
十五年,淮西告捷,韡策金人必专向安丰而分兵缀诸郡,使卞整、张惠、李汝舟、范成进各以其兵屯庐州以待之。金将卢鼓捶新胜于潼关,乘锐急战,当持久困之,不过十日必遁,设伏邀击,必可胜。又使时青、夏全候金人深入,以轻兵捣其巢穴,第一策也。其后金人果犯安丰,韡如盱眙犒师。改淮东制置司干办公事。再如盱眙见刘琸,调下整、张惠、范成进、夏全诸军应援捣虚,皆行韡之策,遂有堂门之捷,俘其四驸马者。
迁将作监丞,又迁太府寺丞,差知真州、淮东提点刑狱。加直宝章阁,依旧提点刑狱兼知宝应州。迁宗正寺丞、权工部郎中,改仓部员外郎。入对,言“臣所陈夏、周、汉、唐数君之事,如布德兆谋、任贤使能、信赏必罚、区处藩镇、不事姑息,规摹莫大于此”又言“人主所以御天下者,赏罚而已”
绍定二年冬,盗起闽中,帅王居安属韡提举四隅保甲,韡有亲丧,辞之。转运使陈汶、提举常平史弥忠告急于朝,谓非韡莫可平。明年,以宝章阁直学士起复,知南剑州,提举汀州、邵武军兵甲公事,福建路兵马钤辖,同共措置招捕盗贼兼福建路招捕使。未几,加提点刑狱。韡籍土民丁壮为一军。沙县紫云台告急。沙县破,贼由间道趋城,忠勇军破之于高桥,贼乃趋邵武,势益炽。时有议当招不当捕者,韡言“始者贼仅百计,招而不捕,养之至千,又养之至万,今复养之,将至于无算。求淮西兵五千人可图万全”诏韡兼福建路招捕使。
贼急攻汀州,淮西帅曾式中调精兵三千五百人由泉、漳间道入汀,击贼于顺昌胜之。六月,兵大合,加福建提点刑狱。七月,韡亲提兵至沙县、顺昌、将乐、清流、宁化督捕,所至克捷。九月,分兵进讨。十月,进攻五贼营砦,平之。十一月,破潭瓦磜贼起之地,夷其巢穴。十二月,诛汀州叛卒,谕降连城七十有二砦,汀境皆平。四年正月,遣将破下瞿张原砦。二月,躬往邵武督捕余寇,贼首晏彪迎降,韡以其力屈乃降,卒诛之。进右文殿修撰,依旧提点刑狱、招捕使兼知建宁府。衢州寇汪徐、来二破常山、开化,势张甚。韡命淮将李大声提兵七百,出贼不意,夜薄其砦,贼出迎战,见算子旗,惊曰“此陈招捕军也”皆大哭,急击之,衢寇悉平。
六年,进宝章阁待制、知隆兴府。赣寇陈三枪据松梓山砦,出没江西、广东,所至屠残。韡遣官吏谕降,贼辄杀之。乃谓盗贼起于贪吏,劾其尤者二人。又谓“寇盗稽诛,以臣下欺诞、事权涣散所致,若决计荡除,数月可毕”十一月,诏节制江西、广东、福建三路捕寇军马。韡奏遣将刘师直扼梅州、齐敏扼循州,自提淮西兵及亲兵捣贼巢穴。十二月,兼知赣州。
端平元年正月,进华文阁待制、江西安抚使。二月至赣,斩将士张皇贼势及掠子女货财者。齐敏、李大声所至克捷。三月,分兵守大石堡,截贼粮道,遂破松梓山。三枪与馀党缒厓而遁。韡亲督诸将,乘春瘴未生,薄松梓山。贼悉精锐下山迎敌,旗帜服色甚盛。韡军步骑夹击,又纵火焚之,士皆攀厓上,贼巢荡为烟埃,贼首张魔王自焚。斩千五百级,禽贼将十二,得所掠妇女、牛马及僭伪服物各数百计。三枪中箭,与敏军遇,击败之,贼遁。翼日,追及下黄,又败之。馀众尚千馀,薙猕略尽。三枪仅以数十人遁至兴宁就禽,槛车载三枪等六人,斩隆兴市。
初,贼跨三路数州六十砦,至是悉平。诏曰“韡忠勤体国,计虑精审,身任讨捕之责,江、闽、东广,讫底宁辑”乃进权工部侍郎,仍知隆兴兼江西安抚使。未几,为工部侍郎,改江东安抚使、知建康府,兼行宫留守。二年,入奏事,帝称其平寇功,韡顿首言曰“臣不佞,徒有孤忠,仗陛下威灵,苟逃旷败耳,何功之有”迁权工部尚书,又权刑部尚书、沿江制置大使,依旧江东安抚使、知建康府。往来巡视鄂州江面,措置捍御。三年,加宝谟阁学士。十月,诏选猛将精兵,相视缓急,据地利,遏要冲,以伐奸谋。嘉熙元年,进焕章阁学士。四年,拜刑部尚书,辞免。加徽猷阁学士、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
淳祐四年,召为兵部尚书,迁礼部尚书兼侍读,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寻拜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七年,知枢密院事、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九年,以观文殿学士、福建安抚大使知福州,五上章辞,以旧职提举洞霄宫。开庆元年,召赴阙,落致仕,充醴泉观使兼侍读。景定元年,授福建安抚大使兼知福州。久之,提举佑神观,力请致仕。明年卒,年八十有三。赠少师,谥忠肃。
崔福者,故群盗,尝为官军所捕,会夜大雪,方与婴儿同榻,儿寒啼不止,福不得寐,觉捕者至,因以故衣拥儿口,遂逸去。因隶军籍。初从赵葵,收李全有功,名重江、淮,又累从韡捕贼,积功至刺史、大将军。
后从韡留隆兴。既而韡移金陵,而福犹在隆兴。属通判与郡僚燕滕王阁,福恚其不见招,道遇民诉冤者,福携其人直至饮所,责以郡官不理民事,麾诸卒尽碎饮具,官吏皆惴恐窜去,莫敢婴其锋。韡知之,遂檄建康,署为钤辖。福又夺统制官王明鞍马,及迫逐总领所监酒官亲属。韡戒谕之,不听。
会淮兵有警,步帅王鉴出师,鉴请福行,韡因厚遣之。福不乐为鉴用,遇敌不击,托以葬女擅归,亦不闻于制置司。鉴怒,遂白其前后过恶,请必正其慢令之罪。会韡亦厌忌之,遂坐以军法,然后声其罪于朝,且自劾专杀之罪。下诏奖谕,免其罪。
福勇悍善战,颇著威声。其死也,军中惜之。时论以为良将难得,而韡以私忿杀之。然福跋扈之迹已不可掩,杀身之祸,亦有以自取之也。
论曰:宋自嘉定以来,居相位者贤否不同,故执政者各以其气类而用之,因其所就而后世得以考其人焉。宣缯、薛极者,史弥远之腹心也。陈贵谊、曾从龙、郑性之、李性传、刘伯正,皆无所附丽。李鸣复、金渊者,史嵩之之羽翼也。邹应龙无所考见,许应龙治郡见称循良,林略所谓虚心从谏者,有益于人主矣。徐荣叟父子兄弟皆为名臣,陈韡将帅才也,优于别之杰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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